作夢者班／做夢者班 II

以下這篇是一名有點年紀的女學生請教南師打坐境界的問題，不過南師也回答了有關夢修境界的要點：

〈南懷瑾老師指導學人實修之境界對治方法〉

南師回函：

心知你在此數日中，於境界上必有變化，蓋用功修行到此，已非平常虛講理論範圍，昇華墮落之際，魔佛之關，當此均不隔一線。此亦是法華經所說之「化城」境界，古今多少修行者，咸於此處岔入歧路，你平常並未學佛學道，亦無此類知見，唯於我所著之《楞伽大義》上入手。茲將來函詢問及所述近境，分別條答如次：

一、總說：

你近來此一境界，乃心識之根源（第八阿賴耶識）中，含藏過去往劫修得之種子功能，於不知不覺中由自己此時之想陰「餘習」所引發，在此想陰「餘習」中，似無分別中忽生分別作用，而顯現此一境界功能。如夢如幻，亦非夢非幻，此與《楞伽經》中之意生身境界，非常非常接近，只可惜缺一點般若（大智慧）知見之力耳。

你問是否是「陰神」境界，這卻有點說對了。無論出陽神或出陰神，總是出神的作用。所謂「陰神」，只屬於自己看得見，自己知道，甚之，進一步，只可以自己看見聽見，乃至接觸到外界與自身以外，物質世界之種種事物與人事，所以叫做「陰神」。如是「陽神」，便是此色身（肉身）之外，確實有具體而且也為別人可見可對「聚而成形，散而為炁（同「氣」）」之變化身。你此境界，恰是「陰神」初現之一種。此一「陰」字，勿誤當是陰陽分界，人鬼分路之「陰」。

二、理路部分：

你於此境界上，可以隨心所欲，要什麼便能自然變生什麼。而且比平常夢境不同，有人在夢境上亦可自由變換現象。乃至修學密宗「夢成就法」的人也可做到。但皆屬用心修為而得之。

於此境中，初步可以自知自信「一切唯心，萬法唯識」的道理。同時，由此也可初步粗相地自證自信如佛經上所說他方世界中眾生之「思衣得衣，思食得食」之理，確為實事。唯無法與淺知淺識者言之而已。此處乃智知、非世間智之情識可知。

三、對治部分：

（一）上品對治：不取不捨，任運自在。用之即有，不用即空。我上信要你在「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無邊刹境，自他不隔於毫端」上參悟，便是此意。然此中亦有千差萬別之細微深心變化，如無過來人明眼指導，自修自悟自肯，恐極難。

（二）中品對治：應起一念心，收回此另一天地之種種境界，漸收漸小，終至收入你自己現在之色身（肉身）之頂上中心穴道，而入於此色身中，與你由子宮部分發起而上之一股感覺氣機會合，定住在你心窩之下，中腹之上。

此在行動做事中，打坐中，睡眠姿勢中，此一點光明，常在心中。隨念可化為本尊像，亦隨念可歸於空無所有，「隨心所欲而不逾矩」。醒夢如一，動靜不變。

但此中最重要者，須知凡此種種仍是相，是變化過程之種種境界。要透徹了知凡此種種之主人公，皆是你自己此一念靈明覺知之力也。切記！切記！

（三）下品對治：即捨棄此境，一念歸空，空亦空空，正如你所說住於「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空境中。雖似有昏沉，其實並非昏沉之純粹無知。此乃似有似無之渾沌而已。

四、總結要點：

你當速自參誦《心經》。尤其對《心經》云「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句多加參究。涅槃並非死亡之沉寂，涅槃乃充滿靈明活潑、凝靜、極寂靜、生機未動之初的寂默大樂。到得此時，你極須大智慧（般若）大福德，故望你隨時隨地祈求加庇，而且須修「上師相應法」。

祝　　佛天護佑

南懷瑾 一九七八年十月六日後夜

摘錄自《參禪日記》

夢的分類蠻重要的，用意識程度來分類有普通夢、清明夢和出體夢；用性質來分類則有業力夢（輪迴夢）、明性夢，乃至淨光夢（已是夢瑜伽後段自然光的修習）。

對於明性夢的判別是最大誤區。日常精進於法教是故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若白天刻意增進這些助緣，好讓自己每晚夢見上師與教法，這種夢並不一定就是明性夢。

夢的產生，有習氣（白天大量接觸的印象）引起，有自發而生。明性夢有種妙觀察智在其中，當自我少些，對他人和周遭的感知就大些。

Tenzin Wangyal 仁波切的《西藏睡夢瑜伽》，台灣橡實文化出版，我忘了，所以昨天還花一個半小時重翻，有書的可以比照一下：

PART TWO Kinds and Uses of Dreams
第二章 夢的類型與用途

The goal of dream practice is liberation; our intent should be to realize what is beyond dreams altogether.
夢修的目的是為了解脫；我們的意圖（意願）應為了悟什麼是徹底超越夢境。

Three Kinds of Dreams 三種夢

1. Samsaric dreams (Arises from personal karmic traces)—Non-lucid; Lucid
輪迴業力夢（源於個人業跡）—非清明／清明
2. Dreams of clarity (Arices from transpersonal karmic traces)—Non-lucid; Lucid
明性夢（源於超越個人業跡）—非清明／清明
3. Clear light dreams (Non-duality)—Lucid (beyond subject / object duality
淨光夢（非二元性）—清明；超越主客二元

※明性夢的正確定義

Dreams of Clarity 明性夢

As progress is made in dream practice, dreams become clearer and more detailed, and a large part of each dream is remembered. This is a result of bringing greater awareness into the dream state. Beyond this increased awareness in ordinary dreams is a second kind of dream called the dream of clarity, which arises when the mind and the prana are balanced and the dreamer has developed the capacity to remain in non-personal presence.

隨著夢修的進展，夢會變得越來越清晰也越詳細，每個夢絕大部分都記得住。這是將更大的覺知帶入作夢狀態的結果。超越普通夢的這種增進的覺知便是第二種夢，稱為明性夢，這是當心與氣達到平衡且夢者發展出維持在非個人之覺知的能力時所生起的夢。

※勿把業力夢當成明性夢

Dreams of clarity may occasionally arise for anyone, but they are not common until the practice is developed and stable. For most of us, all dreams are samsaric dreams based on our daily lives and emotions. Even though we may have a dream about teachings, or our teachers, or our practice, or buddhas, or dakinis, the dream is still likely to be a samsaric dream. If we are involved in practice with a teacher, then of course we will dream about these things. It is a positive sign to have these dreams because it means that we are engaged in the teachings, but the engagement itself is dualistic and therefore in the realm of samsara.

任何人都偶爾會有明性夢，但直到修行得到進展並達穩固之前這些夢並不常見。對我們大多數人而言，所有的夢都是基於日常生活和情緒的輪迴業力夢。即使我們夢到教法或上師、我們的修行、佛陀或空行母，這個夢依然還是個輪迴夢。如果我們跟隨上師修行，那麼當然我們會夢到這些事情。作這些夢是正面的徵兆，因為這表示我們致力於教法，但是這種投入本身是二元的，因此還是處於輪迴界中。

Clear Light Drams 淨光夢

The clear light is generally spoken of in the teachings about sleep yoga and indicates a state free from dream, thought, and image, but there is also a clear light dream in which the dreamer remains in the nature of mind. This is not an easy accomplishment; the practitioner must be very stable in non-dual awareness before the clear light dream arises.

淨光（自然光）經常在關於睡瑜伽（sleep yoga）的教法中提及，它表示一種免於夢、念頭和影像的狀態，但還有一種淨光夢，在這種夢中夢者處於心性之中。這可不是容易成就的，在這種夢生起前，行者必須處於非常穩固的非二元覺知中。

※三種夢的差別

Samsaric drea arises from the individual's karmic traces and emotions, and all content of the dream is formed by those traces and emotions.

輪迴夢是由個人業力軌跡和情緒所產生，夢的所有內容都是由這些軌跡和情緒所形成。

The dream of clarity includes more objective knowledge, which arises from collective karmic traces and is available to consciousness when it is not entangled in personal karmic traces. The consciousness is then not bound by space and time and personal history, and the dreamer can meet with real beings, receive teachings from real teachers, and find information helpful to others as well as to him or herself.

明性夢包含更多客觀知識，是當不被個人業跡所纏時，由意識觸及集體業力軌跡而生起。那時意識不受時空及個人歷史所牽制，於是夢者能夠與真實的存有（眾生）接觸，從真正的上師那裡接受教法，還能發現對他人或自己有用的訊息。

The clear light dream is not defined by the content of the dream, but is a clear light dream because there is no subjective dreamer or dream ego, nor any self in a dualistic relationship with the dream or the dream content. Althought a dream arises, it is an activity of the mind that does not disturb the practitioner's stability in clear light.

淨光夢不是由夢的內容所定義，之所以是淨光夢係因沒有主觀的夢者或夢的自我，也沒有與夢或夢的內容相觀待（二元對立關係）的自我。儘管夢生起，它也是心的活動，不會打擾到行者穩定處於淨光之中。

(The Tibetan Yogas of Dream and Sleep, pp. 62-64)

南開師的《Dream Yoga and the Practce of Natural Light》以下內容，在新版中被刪掉了。舊版《夢瑜珈》翻得很糟糕。然後我忘記之前校譯過了，又重改了一遍：

第二章　夜晚的修持

有很多事情我們都可以去做，往往也能夠如我們所願地讓夢發生，這也可以成為個人實際進展的檢測。（按：新版 p. 90 開始。）

讓我們更詳盡地來討論此議題。如同先前已提過的，對夢工作除了前行練習之外，還有一些具體的練習。而關於前行的準備工作，第一個練習建議安排一次閉關，專注於六〔道〕種子字（註13）及其淨化法。修了一陣子之後，會出現許多失序的夢。這許許多多失序的夢出現，是前行準備已經完成的徵兆，接著就可以進行正行修法。

關於正行，有三大要點。第一，檢查夢境；第二，控制夢境；第三，區分、辨識習氣或業力軌跡的夢。

※睡前放鬆與意願

每晚睡前建議應放鬆身體，例如可藉由沐浴或按摩為之。接著就要以全副注意力，決心朝著夢中發展完全覺知與清明的大道邁進。

※睡姿

然後，在一開始可以使用上述有效幫助修持的睡姿。因此睡時要側躺——右邊與空性有關、而左邊與明性有關，並以相對應的手指堵住同邊的鼻孔，手放在臉頰下而睡。（按：女性相反）事實上，右側統理或者容許空性去運作，而左邊則與明性的運作有關。剛開始時左側臥比較理想，因為可以提升明性——這是右側不受阻礙的結果。之後，隨著個人的修持漸趨穩固，躺的姿勢就不重要了。

※睡太沈而似乎無夢

假如似乎沒有作夢，或對於夢僅有一點微弱的記憶，這表示你睡得太過深沉了。遇到這種情形時，應該把枕頭墊高一些，並使用較輕或蓋較少的被子，讓更多的空氣及（或）光線透入寢室，或者移到比較開放的地方去睡。假如夢沒有經常地出現，你可以試著依自己認為舒服的方式來入睡，不論右側躺或左側躺都無妨。

※無夢對治法：觀喉輪紅阿

假如夢還是沒出現的話，專注於喉輪，並觀想一個紅色「阿」字；若覺得困難，可以改觀想一顆紅色的球。如果還是記不得夢境的話，觀想紅色的字母或唸珠，隨每個相繼的夜裡越來越明亮。若觀想仍有困難，則觀想你的前額第三眼的位置有一顆白色的珠子（大小如唸珠一樣）。如果還是無夢的話，觀想這白色珠子隨相繼的夜晚光輝倍增。這些專注法只有在記不得夢的情形下才進行。

※白天視一切如夢

假如你尚未熟練於清明（覺知自己正在作夢），那麼在白天你必須不斷地提醒自己，你的所見及所做所為都不外乎是一場夢。經由把白天所看到的一切事物當做夢境一般看待後，這樣夢與覺知就會徹底結合。隨後，在臨睡前繼績好好專注於喉嚨裡有個紅色「阿」字，如此你將會隨著專注於「阿」字而睡著。入睡前以此方式專注，會將風或氣集結到所專注的位置。

※認知夢境

偶而會出現令人懼怕的惡夢，若藉此驚嚇能使你馬上轉為清明，這就稱為「以暴烈方式來辨識夢」（按：猛然認持夢境）。以此方法而獲致清明是很普遍的一種方式；隨後你必須繼續練習專注於紅色的「阿」字，漸漸也會在平和主題的夢中發展出清明覺知的能力（按：柔和認持夢境）。

有關南開師新版夢瑜伽刪掉舊版夢瑜伽的內容，也可以在象雄出版品（Shang Shung Edizioni）中找到：

MILAM: THE DREAM PRACTICE 夢修法
Subiaco 1976

前言

在大圓滿口訣部系列（man ngag），夢的修習——Mi Lam——是克服執著（attachment）的四種次要修法之一；另外三種則是：（1）克服對食物的執著（chudlen，元素精華萃取），（2）對衣物的執著（近似 tummo，內熱或拙火），（3）對業力軌跡的執著（pagchag，習氣）。夢修法能夠使修行者作夢時認知到他正在作夢，並使他利用夢的狀態來修行，如此發展覺觀狀態之明性。

而密續的修道認為夢修法是精要的法門之一（Mi Lam 是印度傳統大成就者那洛巴六瑜伽之一），在大圓滿教法中其被認為是相關於自然光的修習（rang bzhin 'odgsal）之次要修法，在自然光的修習中行者在入睡之際維持本初狀態（rigpa）之現前；此外，透過這項修習吾人獲得透過夢修所獲得之全部成果。這項傳承係大圓滿同修會於 1976 年 7 月在義大利蘇比雅克（Subiaco）首次禪修營，由南開諾布仁波切上師所給予。

安德亞諾‧克萊門提（Adriano Clemente）

想必大家都讀過新版《夢瑜伽》編者麥克凱茲寫的這段：

「當時我前往法國去跟知名的西藏喇嘛敦珠仁波切學習，在他所教授的主題當中有夢瑜伽，仁波切清楚地談到努力獲得覺知的需要甚至在睡眠狀態中亦然。開示以一種奇異的狀態引導，我所見和聽到的一切似乎都像夢一樣，這種陌生的感知持續一整天直到晚上。當我準備就寢時，我決心按照仁波切的指導來發展覺知並祈求他的幫助。

我睡著了，但很快便意識到我正在睡覺，我是在一種有意識的光明狀態中躺著。這是我對瑜伽式睡眠（yogic sleep）和心之自然光（natural light of the mind）第一次有意識的體驗。」（《夢瑜伽與自然光的修習》pp. 22-23）

丹增旺傑仁波切書中提到「對《母續》寫下重要釋論的堅贊米魯桑勒（Gyalshen Milu Samleg）寫說，他連續修行了九年才開始有淨光夢」，所以是西方人能力比較強嗎？

貢噶仁波切的《密宗道次第心要講錄》有段說明這兩者的差異：

「依夢支分幻化，以夜修為主，有薄光明與厚光明之別。以初睡安息於淺眠中，所見光明為薄光明。此光若不認識，即難入深眠厚光明或夢境。應知修厚光明甚難，故先修薄光明進而修厚光明較易。

厚光明如地、水等歸識後將熟眠時，經白紅黑三光顯現出生之後，證得光明境。應如何能持睡光明？須依藥丸與睡夢修。」（p. 90）

至於是何種藥丸，可惜書中沒有提到。

肯恩威爾伯是著名的超個人心理學家，他的上師包括創巴仁波切、卡盧仁波切及貝諾法王。這本《一味》是他的修行日記。雖然他跨足噶舉和寧瑪傳承，但以下對於澄明夢和澄明睡的命名，應該是他自己根據諸多長青哲學傳統（像是吠檀多等）整合出來的。

他自己強調他所用的澄明夢也可代換成清明夢，但清明夢指的是你在夢中可以控制轉變夢境的那種，而他所謂的澄明夢，無疑只是純粹觀夢察而不做任何改變：

三月九日，星期日

經過多年的禪修，穿過所有狀態——醒、夢、睡——這份持續的意識才有可能出現；以我的情況為例，差不多是二十五年。

※澄明夢

其徵兆卻非常簡單：在清醒狀態你是有意識的，以及之後當你睡著並開始作夢，你依然對作夢維持意識。這類似於清明夢，但又有一點不同：通常在清明夢中，也就是你開始操縱夢境——你可以選擇集體雜交、享受一頓美食、飛越山巒或諸如此類的。然而持續目睹的意識，沒有欲望想要去改變升起的一切：你只是單純而又天真地目睹著它。這是一種無撿擇的覺知，也就是明鏡般的覺知，平等而無偏私地反射生起的一切。因此你在作夢狀態也維持覺知，目睹著夢境而不去改變它〔儘管你想要你也可以改變；但通常你並不想（註5）〕。

※澄明深睡

接著你就進入無夢的深睡，卻仍維持覺知，現在你什麼都覺知不到，除了廣大清淨的空以外，沒有其他內容。但是「覺知到」並不十分正確，因為這裡沒有二元對立。那比較像是只有純粹意識本身，沒有任何特徵、內容、主客，亦即一種廣大而清淨的空，它並非什麼都沒有，卻還是無可定義。
……………………….
註5
我稱之為「澄明夢」以區別「清明夢」。在許多情況下，我還是使用大家熟知的「清明夢」，即使如此，我幾乎指的還是澄明夢。我也採用澄明深睡，或在無夢深睡狀態默然的目睹。（《一味》pp. 87-88，重譯）

This constant consciousness through all states—waking, dreaming, and sleeping—tends to occur after many years of meditating; in my case, about twenty-five years. The signs are very simple: you are conscious during the waking state, and then, as you fall asleep and start to dream, you still remain conscious of the dreaming. This is similar to lucid dreaming, but with a slight difference; usually, in lucid dreaming, you start to manipulate the dream—you choose to dream of sex orgies or great food or flying over maintains or whatnot. But with constant witnessing consciousness, there is no desire to change anything that arises: you simply and innocently witness it. It’s a choiceless awareness, a mirrorlike awareness, which equally and impartially reflects whatever arises. So you remain conscious during the dream state, witnessing it, not changing it (although you can if you want; usually you don’t want). (5) Then, as you pass into deep, dreamless sleep, you still remain conscious, but now you are aware of nothing but vast pure emptiness, with no content whatsoever. But "aware of" is not quite right, since there is no duality here. It's more like, there is simply pure consciousness itself, without qualities or contents or subjects or objects, a vast pure emptiness that is not "nothing" but is still unqualifiable.
……………….
5. I call this "pellucid dreaming" to distinguish it from lucid dreaming. Throughout many entries I simply use the wll-konown term "lucid dreaming." Nonetheless, I almost always mean pellucid dreaming. I also refer to pellucid deep sleep, or tacit witnessing in the deep dreamless state. (One Taste, pp. 51-52)

這本《一味》寫於 1998 年，似乎隨後肯恩的出書大量減少了。長長的三段英文註解，我讀了好幾年都沒搞懂。中文書的翻譯雖然可以讓人理解，但是很多是譯者自己加詞加句的領悟，不知道肯恩會不會欣賞他這種翻法，希望他是肯恩的知音啊！

以下是關於澄明夢和澄明深睡的註解（最後附了中文版原譯，我翻的連我自己都不理解，可以參照原譯）：

註釋 33

※澄明夢（Pellucid Dream）

當然，作夢狀態只是微細領域諸多類型的現象之一；典型的微細狀態是有餘依三摩地（有相的不二禪定），它引導你在清醒時進入微細領域。作夢狀態據說是微細層的分支，在作夢狀態下沒有粗重的物質現象（只有影像和形象）。因此，「有意識地」進入作夢狀態，一向被視為等同有餘依三摩地。（此二者皆有醒時的Alpha波和作夢的Theta波同時出現。）意識進化的結果上，兩種情況頗為相似：你已在一定程度上將微細層〔意識〕（the subtle）客體化——清醒時有意識地將它看作一個對象——於是它便失去對你的力量：你已經超越它了，從而可以開始進入自性的發展。

※澄明深睡（Pellucid Deep Sleep）

無餘三摩地是典型的自性意識的狀態：無相、無顯現 、全然止息（空性的一種類型），它在清醒時向你指出自性領域。（無餘三摩地純熟後進入原智三摩地或稱完全無相，在某些傳統稱滅盡定，或客體的完全滅盡。）如同有餘依三摩地等同於澄明夢（pellucid dream），所以在深睡無夢中維持覺知等同於無餘三摩地。在無餘三摩地和澄明深睡（pellucid deep sleep）中，醒時Alpha波和無相Delta波同時俱在：你甚至已將意識帶入無相領域，於是從該領域解脫意識，並開放給不二。自性層一旦被超越，無餘／原智（根本智）三摩地（靈知）就會讓位給「薩哈加」（sahaja），或毫不費力、自發、恆在當下的「一味」。

為了取得相當程度的進展，並非一定要能夠澄明夢或澄明深睡，〔因為〕有餘依三摩地和無餘三摩地都可以充分地在〔白天〕清醒狀態下證得。它就是如此，當行者獲得有餘依三摩地的能力時，他們也通常開始澄明夢——正因這兩者是同等的。同樣地，完全掌握了無餘三摩地，亦經常伴隨澄明深睡。反之，尋求個人禪修及於夢境和深睡，對進入有餘依三摩地和無餘三摩地來說，是一種極為戲劇性和有效的方式，從而更容易開放給「薩哈加」（一味）。對達到微細層和自性領域的高原經驗來說，夢狀態瑜伽（Yoga of Dream State）一直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從而快速打開穩固調適（不退轉）與超越這些領域之門。（《一味》pp. 503-504，改譯）

Note 33
Of course, the dream state is only one of the many types of subtle-realm phenomena; the classic subtle state is savikalpa samadhi, "nondual absorption with form," which introduces one to the subtle realm while awake. The dream state is said to be a subclass of the subtle, in that there are no gross material phenomena in the dream state (only images and form). Thus, to enter the dream state consciously has always been seen as an analog of savikalpa samadhi . (As we might put it: in both there is alpha-waking and theta-dreaming present simultaneously). The effect on the evolution of consciousness is quite similar in both cases: you have to some degree objectified the subtle—consciously seen it as an object, while awake—and thus it has lost its power over you: you have transcended it, and thus can begin to move into causal development.

Nirvikalpa samadhi is the classic state of causal consciousness: formless, unmanifest, pure cessation (one type of emptiness), which introduces you to the causal domin while awake (nirvikalpa matures into jnana samadhi, or radically pure formlessness, and in some traditions, into nirodh, or the complete extinction of objects altogether). Just as savikalpa and pellucid dreaming are analogs, so maintaining awareness during deep dreamless sleep and nirvikalpa are analog. In both nirvikalpa and pellucid deep sleep, alpha-waking and delta-formlessness are present simultaneously: you have brought consciousness even into the formless realm, thus freeing consciousness from that realm, and opening it to the nondual. The causal has been transcended, and nirvikalpa/jnana (gnosis) gives way to sahaja, or effortless, spontaneous, ever-present One Taste.

In order to make a good deal of progress, one does not necessarily have to be able pellucid dream or pellucid deep sleep. Savikalpa samadhi and nirvikalpa samadhi can be adequately attained during the waking state. It is just that, when practictioners gain competency of savikalpa, they often begin to pellucid dream—precisely because those are analogs. Likewaise, a mastery of nirvikalpa is often accompanied by pellucid deep sleep. And conversely, pursuing one's meditation into the dream and deep sleep state is a dramatic and extremely effective way to enter savikalpa and nirvikalpa, and thus more easily stand open to sahaja. The Yoga of Dream State has always been held to be one of the fastest, most efficient ways of reaching a plateau experience of subtle and causal realm, thus quickly opening the door to stable adaptation at—and transcendence of—those realms. (One Taste, pp. 294-295)
……………………………………………………
原譯：

註釋 33
顯然，夢境只是精微次元的現象之一；典型的精微次元是具妄念三摩地（有相的不二定境），它能引導你在清醒時進入精微的次元。夢境也被視為精微次元的附屬狀態，在夢境中只有一些意象和影像而沒有粗重的物質現象。因此能清醒地進入夢鄉，一向被認為成就了具妄念三摩地。你必須在白天清醒清楚地覺知到精微次元的活動，你才有能力觀察自己的夢境，然後它就失去掌控你的力量：因為你已經轉化了它，而且開始朝著自性次元發展。

止念三摩地是典型的自性次元的意識狀態：無相、無聲 、完全止念（某一類型的空寂），它能讓你在白天清醒時進入自性的次元（止念三摩地純熟之後，就會進入真知三摩地或純然無相的境界，某些傳統又稱滅盡定，也就是所有客體的活動全都止息了）。具妄念三摩地等同於澄明的夢，在深睡無夢中維持覺知，則等同於止念三摩地。在止念三摩地和澄明的深睡中，阿法波和德爾塔波會同時出現：因為你已經將覺知延長到無相的次元，於是就解脫了那個次元的意識，而朝著不二的境界發展。自性的次元一旦被轉化，自然無念就會取代止念三摩地和真知三摩地，而進入毫不費力的、自發的恆在當下的「一味」境界。

在修行上想要有巨大的進展，澄明的夢或澄明的深睡並不是必要的，因為具妄念三摩地和止念三摩地都可以在白天清醒時證得。換句話說，當修行人證得具妄念三摩地時，他們通常會開始進入澄明的夢，因為這兩種狀態等同的。同樣的，證得止念三摩地，也經常會達到澄明的深睡，反過來看，如果能將覺知延續到夢境和深睡，你會很容易進入具妄念三摩地、止念三摩地以及自然無念的境界。修行人如果想進入精微光明和自性次元的高原經驗，夢瑜伽應該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它會使你很快地轉化這些次元，並達到永不退轉的境界。

肯恩威爾伯的確是使用禪宗練習法來說明微細意識。關於註解33 的本文：

讓我舉一個禪宗的例子來說明。一般人在習禪靜坐時，通常都是從數息開始，從一數到十，重複數上三十分鐘，如果數息沒有任何遺漏，法師就可能會派給他一個公案參究（我的第一個公案是「無」這個字）。

當能在白天大部分清醒時間不間斷地持守住「無」字，「無」字已變成你意識的一部分、你的一部分——事實上，你變成了「無」字——也就是你能夠一整天毫不間斷把它持守在覺知中。換句話說，一種連續不斷的目睹覺知現在貫穿整個「粗重—清醒狀態」（gross-waking state）。接著學生就會被告知，若他們想洞穿「無」字，他們必須甚至在睡覺時也要繼續參究下去。又花了一兩年，用功的學生確實可以將這份對「無」字的微細專注持續到作夢狀態。此刻在「微細—夢領域」（subtle-dream realm）（註33）已具有一股持續的目睹覺知，到了這一點，隨著學生朝自性無相（causal unmanifest or pure absorption）邁進，他們已在 satori（禪宗開悟）的邊緣了——即從純然自性無相「破冰」進入一味大解脫。起先這個一味本身也是一種高峰經驗，透過進一步的修持也會進入高原經驗，那時就達到永久調適（不退轉）了。

調適（adaptation）單純指一種持續、永久使用某種既定的意識層次。

（《一味》pp. 502-503，改譯；英文 pp. 295-296）

還有一段，剛好嘉初仁波切講到無夢深睡的意識並非本覺（awareness，本書翻為覺識，指的是本覺 rigpa）（註）：

烏金仁波切說：「以直指來介紹它，過去的意識已消失無蹤，且在將來的了悟還未生起前，在當下無作、鮮明的狀態中，會有現前的普通意識。當它凝視自己時，藉這個觀察，會有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清明。此覺識是直接、赤裸、鮮明、無根基與無法指證、空的、清澈明燦、獨特、 明空不二。它非永恆，但是無根基與無法指證。它非虛無，而是明燦的鮮明。它非單 一，而是多重的覺知與明晰。它非多重，而是一味無別。它只是這個自我覺識（selfawareness）。這是本初自性的真正指授。」

Orgyen Rinpoche says:
To introduce this by pointing it out directly, past consciousness has disappeared without a trace. Moreover, future realization is unarisen, and in the freshness of its own present, unfabricated way of being, there is the ordinary consciousness of the present. When it stares at itself, with this observation there is a vividness in which nothing is seen. This awareness is direct, naked, vivid, unestablished, empty, limpid luminosity, unique, nondual clarity and emptiness. It is not permanent, but unestablished. It is not nihilistic, but radiantly vivid. It is not one, but is manifoldly aware and clear. It is not manifold, but is indivisibly of one taste. It is none other than this very selfawareness. This is a real introduction to the primordial nature of being.

清醒狀態下，在一剎那間一個思想生起與逝滅。在下一個思想生起前，有一個間隔可以瞥見空性的實相。當你晚間睡覺時，在白天清醒意識消失後，與在夢境顯相生起前，也會有同樣覺識（awareness）明燦（clarity and luminosity）的一面。但是不要把這個覺識的品質，誤會成深睡狀態的意識。當你從作夢狀態出來，在所有夢境顯相消失，以及白天清醒意識生起前，再次這個明性（clarity）面會被認出。這些中間狀態，就是在這個修習裡要被指出的覺識的真正本性。（《解脫大道》p. 175，校譯）

During the waking state, a thought arises and passes in a single moment. In the interim prior to the arising of the next thought, there is a glimmer of the reality of emptiness. As you fall asleep at night, before dream appearances arise, but after the appearances of waking consciousness have vanished, there is the same facet of clarity and luminosity of awareness. However, do not mistake this quality of awareness with consciousness in the deep sleep state. As you emerge from the dream state, when all dream appearances have vanished and before waking consciousness arises, again this facet of clarity can be recognized. These inbetween states are the actual nature of awareness that is being introduced in this practice. (A Spacious Path to Freedom: Practical Instructions on the Union of Mahamudra and Atiyog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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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有一些名詞，例如「本覺」（rigpa），我們覺得翻譯成「覺識」，對一般讀者來說會比較容易瞭解。（p. 14）

來看看另一種結合金剛誦的數息法：

數息

首先覺察到呼吸，然後專注於吸氣、短暫的持氣與呼氣。你可以只是覺察到呼吸的這三個過程，或者你也可以把三種子字的金剛念誦，與這三個過程結合。專注無分心的在氣息的進出上，如此專注的基礎即是普拉納亞瑪——（梵：pranayama）氣息的兩種活動。如此做時，不要失去守衛念住。

金剛念誦三種子字

寧瑪派《毘盧遮那佛顯化》教法指出：藉著吸氣時念「嗡」（om）字、 屏住氣時念「阿」（a）字，與呼氣時念「吽」（hum）字。根本氣與心意同時生起，身語意的蒙障與整個三界，轉化為三金剛，獲得佛之金剛身語意， 而且俱生大樂生起。

這即是說：當氣息經鼻孔進入時，回想「嗡」字音。當它在內稍停時，回想「阿」字。當氣息出去時，回想「吽」字。字母的形狀和顏色，如白紅藍色，不必去理會。在無其他思惟打斷下，做五十次，再漸增至五百次。保持自在，而且在交替做持氣和釋放左右根本氣時，不要用力。

不間斷的以內心念誦，五十為一輪；然後慢慢加到五百為一輪。不要偶爾或不定時做，只要均勻的注意呼吸。（嘉初仁波切《解脫大道》pp. 120-121）